九陽道善堂 -- 論返璞歸真的真常之道 - 李遠國 教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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論返璞歸真的真常之道 - 李遠國 教授    首頁 > 綜合論述 > 道教修持淺談
 

李遠國教授

 
 
        返樸歸真,這是道家、道教在日常生活中始終遵循的基本準則。對此,《老子》一書中直接談論這個問題的章句就有八處,如曰:“敦 兮其若樸,曠兮其若谷。”“見素抱樸,少私寡欲。”“知其榮,守其辱,爲天下谷。爲天下谷,常德乃足,復歸於樸。樸散則爲器,聖人用之則爲官長,故大制不割。”“道常無名,樸雖小,天下莫能臣也,侯王若能守之,萬物將自賓。”“故聖人云:我無爲而民自化,我好靜而民自富,我無欲而民自樸。”在這裏,“樸”不僅是侯王百姓皆應遵循的生活信條,亦是構成天地萬物的基本原素,故返樸歸真之途就是道家、道教的真常之道。
 
        其後,秦漢之際的黃老道家繼承老莊效法自然,返樸歸真的思想,並受神仙家的影響,把這種樸素自然的思想加以發展,逐漸演化爲追求長生的神仙學。早期道教就是以這些思想爲指導的,用於傳教與自我的修養。如《太平經》說:“凡愚之術,皆以內出,自有法律,厚爲本根,見神而活,亦無苦愁,神惡勞烈,安心定意,慎無暴卒。久久自靜,萬道俱出,長存不死,與天相畢。……守靜不止不喪,幸可長命而久行。”就是從長生之道出發談認識活動,主張內心安定清靜,除去欲念,達到與道爲一的境界。
 
         《老子河上公章句》和《老子想爾注》中,亦對於返樸歸真之說大加闡發。《老子河上公章句》認爲立身處世都應“守真道”,質樸無飾,真而不僞。其中說:“聖人學治身,守真道也。”“以道德教民,使質樸不詐僞。”《老子想爾注》進一步發展了這些思想,指出道本身就是“質樸”、“絕巧”的:“樸,道之本也。人行道歸樸,與道合。”這種守真道的說法是顯然與《太平經》反復強調的“真道”有相同之處,即堅持“真道”,反對“邪道”、“僞道”。
 
        東漢魏伯陽亦十分倡導返樸歸真,他認爲人是由陰陽二氣相交感而生,因此煉養的關鍵在於煉氣。煉氣的方法在於無欲無思,清靜無爲,耳目口三寶閉合,委志虛無,無念爲常。這就是老子所說的“塞兌閉門,滌除玄覽”。如果做到了這樣,那麽就能骨節堅強、排卻衆邪,使得人體中的真氣“淫淫若春澤,液液象解水”,並能從頭至足周身往來無極,最後達到結成金丹,形體長存。這種靜功無疑是在返樸歸真的基礎上形成的。所以他自己說:“會稽鄙夫,幽谷朽生,挾懷樸素,不染權榮。”(見《周易參同契》)
 
        晉代道教理論家葛洪,自號“抱樸子”,著《抱樸子內篇》,弘揚神仙道教的思想。他認爲神仙實有,長生能致,仙人可學,然而要達到這一點,就必須修煉致道,關鍵在於意志,不在於富貴。他指出:“學仙之法,欲得恬愉淡泊,滌除嗜欲,內視反聽,屍視無心。”(見《抱樸子內篇•說仙》)也就是要求人們恬淡自守,清心寡欲,抱樸歸真。
 
        晉代還有一位道家學者嵇康,少時即有俊才,曠邁不群,高亮任性,不修名譽,寬簡而有大量。他博洽多聞,好老、莊之業,恬靜無欲,性好服食,常禦上藥。又善彈琴詠詩,自足於懷抱之中。他認爲:“神仙者,稟之自然,非積學所致。至於導養得理,以盡性命,若安期、彭祖之倫,可以善求而得也。”又知“自厚者所以傷其所生,其求益者必失其性。”(見嵇康《養生論》)於是他超然獨達,放任於世。後嵇康居於河內山陽縣,清心靜神,與他交遊者不見他有喜怒之色,追求著一種平靜簡樸的生活,正如他在一首《幽憤詩》中說:“托好老莊,賤物貴身,志在守樸,養素全真。”
 
        隋唐時期,雅慕素樸生活的道士很多。隋煬帝時,在今山東省郯城北有一道士名叫徐則,整日沈靜寡欲,常懷惻隱之志,入縉雲山修道。其真情感動了太極徐真人,下傳給他秘旨,遂結廬於天臺山辟穀養氣,唯以松子和清水爲食。唐代道士潘師正隱居於嵩山雙泉頂二十多年,清靜、寡欲,飲食唯以青松澗水而已。成玄英進一步發揮老子“玄之又玄”的思想,要求廣大道教信徒超然物外,從根本上忘掉違順、毀譽、榮辱、高下、物我、利害、貴賤、禍福、壽夭等的存在,提倡無欲、無爲的靜養。成玄英說:“樸,道也。”並稱“道”爲真常之道。道經宣稱,“樸”和“真”都是道之性。修道就在於使人的心性歸返根本,合於道性,達到“體和神清,虛夷忘身,乃合至精,此所謂返我之宗,複與道同”
 
        又有司馬承禎,把修仙的過程分爲五道“漸門”,即:齋戒(澡身虛心)、安處(深居靜室)、存想(收心複性)、坐忘(遺形忘我)、神解(萬法通神),總稱爲“神仙之道,五歸一門”。又以敬信、斷緣、收心、簡事、真觀、泰定、得道爲修道的七個階段。綜合其內容包括以下幾個方面:一是修煉形體,即飲食要得當,居處要適宜,勞逸應結合;二是養性修心,首先信教必須虔誠,不能有任何懷疑;三是要棄事無爲,不參與任何世欲的事務,稱爲“斷緣”或“安處”;四是要安於道徒生活,安分守己,不多取,不多求,稱之爲“簡事”;五是忘掉外物,不被外物所迷惑,才是道教的“真觀”;六是修煉,“形如槁木,心如死灰”,而物我兩忘,便接近於道了,叫做“泰定”或“坐忘”;七是得道,得道後便成爲無所不能、無所不解的神仙,這就是“神解”。(見《坐忘論•泰定》)
 
        後來吳筠將這種思想進一步發揮,認爲“遠於仙道者”有七,“近於仙道者”亦有七;即其一爲虛情寡欲,以無爲爲事;其二爲知榮華爲浪寄,忽之勿顧,知聲色能伐性,損之而不取,剪陰賊,樹陰德,處林嶺之中,以修清真;其三爲奉上以忠,臨下以義,對己薄,對人厚,仁慈恭和,宏施博愛,潛行密修,好生惡死;其四爲樂貧甘賤,爵之不從,祿之不受,以方外爲尚,以攝生爲務;其五爲能夠靜以安身,和以保神,精以致真;其六爲能追悔既往,洗心自新,以功補過,以正易邪,和以保神,車感不能移其操,喧嘩不能亂其性,惟精惟微,積以誠著;其七爲至忠至孝至貞至廉,不待修學而自行。採取“七近”,避免“七遠”,最終能夠走上成仙之道。(見吳筠《玄綱論•性情章》)的境界。
 
        至杜光庭,將“返樸歸真”運用得更爲廣泛,他博采衆書,發揮玄旨,認爲《道德真經》“以自然爲體,道德爲用。修之者,於國則無事無爲,自致太平;於身則抱一守中,自登道果;得之者,排空駕景,久視長生。”(見《道德真經廣聖義》卷五)他以道爲本,納儒入道,稱老子的“絕聖棄智”並非絕仁、義、禮、智,而是在於抑制狡詐,欲使君君、臣臣、父父、子子”見素抱樸,混合於太和”,體道複之,自臻于忠孝。
 
        宋元時期,由於社會和歷史的原因,道教又出現了一個新的派別——全真道。該派一向以“正心誠意,少私寡欲”、“清靜無爲”爲宗旨,以“識心見性”爲全真,以“制心無爲”爲修持方法,提倡“除情去俗,忍恥含垢,苦己利人”的樸素生活。如全真祖師王重陽深居簡陋,在南時村築“活死人墓”,于內苦修三年。其弟子馬丹陽修道,安貧慈下,不接人一錢,不用人一物,安心定性則清虛淡泊,接人導物則慈愛愷悌。另一弟子譚處端曾坐於沃州橋下,終日不語,人饋則食,不饋則已,河水泛濫亦不移,如此者六年,族屬親戚來看望,皆不答,有所贈亦皆不受,艱苦樸素,清靜無爲,修身養性。弟子丘處機西入  溪(今陝西省寶雞市虢鎮附近)穴居,隱修六年,後遷隱隴州龍門洞潛修七年,每行則一蓑一笠,居則脅未沾度,日乞一食,寒暑不異,苦苦實踐著祖師倡導的全真精神。又有全真道士長筌子發揮道德重玄之旨,倡導清靜無爲,治世修身,認爲無物無爲是萬物之本,不視不聽是謂太玄,養其真火,固其真水,則可以長生;主張以抱元守一,清靜寡欲,返樸歸真,全真保身爲宗。所謂“學不所執,法求大通,廣積德行,則外施於方便;深做修煉,則內運於神功,善處無爲不二,能尋有道參同。”(見長筌子《洞淵集》卷四)
 
        明清道士承祖上之玄風,仍以清靜無爲宗,以素樸歸真爲本。明代著名道士趙宜真即主張“正性法身”,以無爲爲采煉之要,以忘字爲訣,以粉碎虛空爲究竟。後又有全真道士劉淵然,即因清靜自守、恬淡素樸爲各朝所禮重。清代全真道士王常月強調要歸依三寶,懺悔罪業,斷除障礙,定民守意,清心靜身。他認爲,欲修仙道,先修人道,人道不修,仙道遠矣。所以他創立三壇大戒,在北京白雲觀公開演說,要求廣大教徒奉道持戒,明心見性,而明心見性,須從持戒降心及日常生活中去樸實用功,可見“返樸歸真”乃是持戒之基礎。如《女真九戒》之第五戒要求;衣具質素,不事華飾。《中極戒》之第三十八戒要求:不得羡慕富貴,希圖逸樂;第四十四戒要求:不得貪著滋味;第七十戒要求:不得擇美食;第一百八十三戒要求:不得榮飾衣服華麗;第二百九十戒要求:當念居山林幽靜,精思至道。由此而觀,恬淡自守、返樸歸真的生活方式,一直是廣大道徒的生活信條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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